【张楚】无题（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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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短一更，刚刚居然忘了这是第几节……
说不坑就不坑。
另外这章真是无聊，我还是喜欢写支线。
=。=咱们下个月见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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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、
死亡到底是怎么样的？
一座坟、一块碑、一张黑白照片、几个简单的文字、几句简短的话语，就埋葬了一个人的永远。
葬礼办得很简洁，没有邀请多少人，仅有几个楚云秀生前的至亲好友一路陪同。按楚家父母的话来说，云秀从前因为一意孤行选择的道路已经受到了不少白眼与非议，她是个骄傲的姑娘，默默承担着一切不肯低头，不希望她身死后还要不得安宁。
吊唁结束后，始终冷着脸红着眼眶的苏沐橙陪着楚家父母先行离开，临走前楚妈妈深深地看了张新杰一眼，叹了口气：“我不怪你，云秀……她大概也不愿你背负什么责任。我从前不过问你们的生活，是觉得你们俩总有自己相处的方式，现在也一样，小张啊，你多保重……”说完不等张新杰回应便转身离去。
苏沐橙狠狠剜了他一眼，抹了眼泪冷笑一声：“我说过你会后悔的，张新杰，你会后悔一辈子！”她眼中是痛失挚友的悲恸与怨恨，阴郁深沉，不似往日光彩。其实她很清楚，这件事张新杰并没有做错什么，不过是夫妻吵架，这样的结局谁也料不到。可是人不就是这样吗？愤怒与悲伤需要宣泄，盲目与疯狂会暂时麻痹理智，当无数个“如果”出现的时候，最初那个微不足道的“如果”自然就成了攻击的理由。
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，可是她克制不住。
叶修在一旁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指，捏了捏她的掌心，小声安抚，“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，你先回去陪陪伯父伯母，他们一定很难受，别让他们有什么事，嗯？”
苏沐橙看着叶修眼底的担忧，轻轻点了点头，也怕自己再对着张新杰会直接扑上去揍人，便不再和张新杰多说一句，转身去追楚家人。
张新杰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许久，才转过视线看向一旁的叶修，“你不走吗？”
叶修绕过他走到石碑前，蹲下身仔细看了好一会才回问道：“你不也没走。”
张新杰本想说这不一样，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，最后索性沉默不答。
“我和云秀多少也算是知交，留下来看看她并不为过吧。”叶修摸了口袋许久才掏出一支烟，闲闲叼在嘴边却不点燃，似是蹲的累了便直接盘腿坐下，也不在乎身上新买的黑色西装就这么被弄脏。他看了眼面容沉静的张新杰，抬手抚上【楚云秀之墓】几个字，字体方正内敛，一笔一划分外认真，点折撇捺都恰到好处，毫不张扬。这样标准严肃的字，镌刻在石碑之上，刻印深沉，想必写的人当时的心情也是这么认真沉重吧。他慢悠悠道，“听说这是你写的？”
“是。”张新杰没有迟疑痛快承认，顿了顿又轻声道，“我能为她做的，实在很少。”
这几个简单的字，他写了不下百遍，却还是觉得写的不够好。每次写到“墓”这个字时，手就会抖得厉害，怎么也写不下去。最后他也忘了自己用的什么方法克服了这个障碍，落笔时已经可以毫不停滞地写下去，心中沉静如水，仿佛再也感觉不到那种绵密的疼痛。
“可她已经看不到了。”
“……”张新杰愣了一下，抿紧了唇角。
“你现在做的再好，以后做的再多，云秀也听不到看不到了。”叶修看着镶在墓碑上的照片，脸上神色喜怒难辨，“这是她几岁时候？”
张新杰低头看了他两秒，也靠着坐了下来，眯着眼看向那张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孩，嘴角弯出一个微笑，“是她十八岁的时候。那时她刚刚接任烟雨队长，正踌躇满志准备在联盟中大显身手。以前她就经常和我说这是她最骄傲最美好的时间，希望以后——”他的话忽然停住，再响起时已经低了一个语调，“希望死后能用这张照片作为遗照，把最美好的自己留存于世。”
“她怎么总想些有的没的……”叶修沉沉地笑了起来。
明明这么肃穆的场合，身边还是刚刚失去妻子的人，可他就这么没心没肺的笑出声，张新杰却也没阻止他，从始至终一副淡然冷静的样子。
“当初沐秋出事，我和沐橙消沉许久，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彻底走出来，现在想起，还觉得恍如昨日。生命的脆弱与易逝我也是从那时候才有了深刻的认识。我设想过许多次，如果那天是我陪着他出去，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。但是，这样的如果一点意义也没有。
“沐秋是我和沐橙永远无法忘却也不想忘却的存在，失去重要的人的那种感觉，我或许能多少感同身受吧。”他转头看向张新杰，嘴角那抹笑意还在，眼底却是一片冷淡。
感同身受？如果可以，他真的不希望有这种感受。
楚云秀于他，是一种难以描摹的情感。从最初的点头之交到后边的相知相伴，其中的时间，真的算得上长久。与楚云秀相爱的过程是细水长流和自然而然，没有什么轰轰烈烈，也没有什么八卦狗血，寻常的交流，偶尔在比赛后相约着出去走走，大多时间聊的都是哪里的美食如何好吃，哪部电视剧又拍的奇烂无比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。
明明两个人的性格天差地别，但是相处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违和感，他潜意识中也享受着和楚云秀在一起时难得的悠闲舒适。
所以楚云秀第一次对他说她很喜欢他的时候，他除了吃惊，还有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与安心。
但那些太过于细微的心情他当时没有仔细分辨，只觉得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，他也没有做好准备，考虑了两天后还是拒绝了她。
楚云秀听到他的拒绝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失望，只是愣了愣，然后笑着轻轻“哦”了一声。
之后一切如常，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。他们依然一起吃吃喝喝，聊着一些与荣耀无关的话题，持续着无形地相互陪伴，只有楚云秀对他的心迹越发明显恣意，而他对她的喜欢也日渐增长。
事情发展太过顺其自然，以至于连最后结婚，张新杰心中也没有多么激动。他已经把楚云秀的存在当成生活的一部分，结婚也不过是一场证明。
他从未想过楚云秀会离开他。
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一样，习惯了有人一直在自己不远处，便再也戒不掉。所以平时或许觉得稀疏平常无关紧要，一旦失去却是茫然无措与锥心刺骨的痛苦。
无法言喻，无从诉说。
“这几天我都在想，”张新杰抬起手，指尖轻轻划过相片边缘，停在少女扬起的唇角上，语调轻柔，“从前我不在的时候，她是不是也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，是不是也觉得餐桌上的食物平淡无味，是不是也疑惑房子忽然变得空空荡荡……我们俩从来都不是喜欢粘腻的人，算起来相处的时间比起你和沐橙实在少得多了，可是那些短暂的时间让我觉得很满足。
“她不在之后我才意识到，她已经成为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她还在时我没有珍惜，她离开后我更是没有了机会。连在梦里见她一面都十分勉强……
“我不想骗自己，也骗不了自己。
“沐橙说的没错，我后悔了。”
张新杰一直以来平静的面容终于崩裂，通红着眼眶，紧抿着唇，仿佛在强忍着情绪，扶着墓碑的手指节泛白，似是要嵌入其中，喉间哽着呜咽，几乎让他窒息。
越来越模糊的视界中，连碑上的她的容颜也消失不见。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