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张楚】无题 七

9、

他觉得有些尴尬。

对面的人穿着闲适,长发松松的挽着,就算不施粉黛也是容姿艳丽,她一只手抵在桌上撑着下颌,嘴角弯出一抹笑,垂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,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。

自他说了那句话以后她就是这个表情,本来还想解释两句,但是她一声轻轻巧巧的“哦”就把他所有的话堵了回去,语气轻描淡写得好像刚刚他们讨论的是这家店的咖啡好不好喝一样,然后就是两人坐着不说话,再无下文。

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,她的反应过于平淡,与前两天的郑重其事完全两样,让他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只是她与苏沐橙的一个恶作剧。

或者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?

迟疑了几秒,他决定还是问清楚:“云秀,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?”

搅着咖啡的手顿了顿,她抬起头眯着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,严肃认真,眼中有几分犹疑,对上她的目光时还稍有不自然的微微转了目光。她忍不住笑开,“能看到你这表情也挺难得啊。”

这根本是避而不答。

“……”他有些无奈,“云秀,你是认真的吗?”

她这样的表现他真的很不确定,仿佛那天她透着红晕的面容只是他无端生出的脑补。

两天前她没有提前告知,忽然就来了Q市。大半夜的,他硬是被她的电话轰炸吵醒,本来迷糊的脑子在听到她说她一个人在机场后瞬间清醒。

电话里她言辞含糊,语气急切,听着不像恶作剧。他担心她遇到了什么状况,匆忙换了衣服就出去了,上了车才发现还穿着拖鞋,顾不得再上楼去换,直接去了机场。到了那便看见她一个人倚着柱子站着,仰着头看着机场高大的顶部发呆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连他走到她身边都没发觉。

她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来的,身边没有行李,也穿的单薄随意,一只手勾着包包闲闲晃荡,神色轻松,没有着急慌乱的样子。

他没有多想,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放缓了语调叫她:“云秀。”

她似是被这一声呼唤吓到,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转过头,盯着他看了许久,看得他都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她才露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,“张新杰,我饿。”

附近还在开的只有KFC。

点完餐,他看着趴在对面的她暗暗叹了口气:“云秀,你这么晚过来,是遇到了什么事吗?”

她正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,闻言看了他一眼,又重新趴回去,“没有。”

没有?他眉角一跳。

“你一个人,行李也没带,大半夜这么赶过来,就为了找我吃顿饭?”他心里有点恼火,失了冷静,语气也不好了,“你一个女孩子,这么晚一个人过来有多危险你不清楚吗?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?”

他本来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,找不到人可以帮忙才一个人来Q市找他。晚上本就不安全,机场也离市区偏远,她人长得好看,又孤单一人,最容易被盯上。就算赛场上如何凌厉强大,下了赛场也不过一个普通女孩。他这边担心着急,她却一脸轻松自得,能不让人生气吗?

她看他脸色难看,好像真的不高兴,愣了愣,然后就笑了起来,笑得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都泛起了红晕。而他被她这谜之笑点弄的一头雾水,心里更加郁闷,不过看她这么开心,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角。

笑够了,她毫不淑女的抹了把脸,然后忽然起身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脸。他被这动作弄得一怔,还没反应过来,她已经弯腰凑近他,脸上红晕不仅未退,反而好像更深了一点,眼神晶亮,声音也一改往昔,轻柔温和,“张新杰——”拖长的尾音有些试探和紧张,“我挺喜欢你的,你呢?”
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后撤站了起来,问了和现在同样的问题:“云秀,你是认真的吗?”

而她此时听了这话的反应却和那时不太一样。

把勺子扔回杯子里,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,眼角泛红,她抽了抽鼻子,对他怒目而视,“我都被你拒绝了,你还问我是不是认真的?我不是认真的话你能接受我吗?”

她这话说得很蛮不讲理,却让他稍稍有些放心。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他解释,“我只是觉得,对于你我来说,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,我不想因此分心。云秀,这不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她点点头,这两天她也想过很多,知道他的顾虑,不想让他为难。然而明白是一回事,能不能坦然接受又是一回事,她心里难过,却不想表露,可他非要逼着她承认。

“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……”她撑着额头低声自语。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他想不到还能说什么安慰她,或者说,无论他说什么都起不到安慰效果。

他不知道这感情是怎么发展起来的,此前两人一直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,从无暧昧,也不算亲密,最多只是有着“共同爱好”的好朋友。所以她突如其来的告白真的让他手足无措甚至那天想要落荒而逃,他没法冷静的去考虑这件事,就好像无论做出什么选择,都是不合适的。

可是——

“我只想问你——”

明明那天听到她的话,有莫名的喜悦与安心。

“你是不是——”

就好像从前所以积攒起来的情感都只是被一层薄纸包裹着,只要轻轻触碰就能破开涌出。

“也有点喜欢我呢?”

他看向她,眼底泛起些许温柔。


评论(2)

热度(21)

©一盏引魂灯 / Powered by LOFTER